西前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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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并未停止同人创作,xhs有同名账号在更新。
只是哥谭于我而言是神圣的,在我彻底安定下来之前,我不敢再去轻易触碰它。

凶徒·六

 

接下来的几天,他终于不再出门去进行那例行的一次次的徒劳。他就坐在房间的正中央。

男人比他想的要强大得多。他已经从镜子里轻盈地走了出来,穿着一身华丽但是怪模怪样的西装,站在床边,倚在门上,坐在床上,或是娴熟地将手搭在他的肩上。

回来吧。爱德华面无表情地说,我知道我们能一起逃出去。

男人则比他爱笑多了,他又一次笑弯了腰。你想得太简单了,回归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。只有两种方法可以做到。

“第一种,是你从心底接纳我。”

男人突然收敛了笑容,直戳戳把脸凑到他的面前,“你嘴上说着想让我回来,但你其实一点也不想,对吧?那天晚上那个家伙说的话触动了你的心,我感觉到了,你其实也讨厌那样的自己吧,那样冷酷无情,无法去爱的自己,那样一个穷凶极恶之徒,所有被你热爱的事物到最后都会毁在你的手上,所有阻拦你路的家伙都会死在中途。无论那个家伙是否对你有恩,是否和你有着太多过去。”

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看着他,像是要看到他灵魂的最深处。男人突然笑了,他看着惊慌失措的爱德华,恶狠狠地揪住他的头发,逼着他直视自己的眼睛。“啊,这就是我,这也是你,我们是一体的,爱德华·尼格玛,你自始至终都在逃避,以为杀人的是我而不是你,所以你厌恨我,但事实上,”男人的骨节微微发白,“没了我,你一无是处!承认吧,你这个无能的家伙,你就是那种需要把灵魂卖给魔鬼才能获得力量的人,这就是你自始至终,都无法胜过他的原因!”

男人松开手,爱德华跌坐在地上,他高声怒吼,闭嘴,闭嘴,闭嘴!与此同时,那眼中缓缓地,竟流出些眼泪来。

 

那么第二种方法呢,第二种方法是什么?

第二种方法,是唤醒你以前的记忆。男人耸了耸肩,不过在这里很难办到啊。那个家伙只要还活着,就不会让你的记忆被唤醒。

爱德华瞪大了眼睛,啊,我猜的,都是真的吗。

当然。男人面无表情地说,那些梦境,还有这座迷宫都是谁弄的,你自己不早有答案了吗?

所以啊你还不如在这里安安心心住下来,不要瞎折腾啦,只要你不逃跑,他会满足你的一切要求。我也可以时不时和你聊聊天,是不是很棒?

不。爱德华的眼神阴沉下来,我的确是想做个正常的好人,但是,我讨厌我的命运被人摆布,无论那个家伙是否对我有恩,是否和我有着太多过去。

所以他必须消失,这样我的记忆才会回来。爱德华露出微笑,他拥抱住他,在他耳边低语,呼出些暧昧的热气。

你打算怎么做,他可是你的导师。即使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,他也还是你的导师。是他重塑了你,他了解你就和了解他自己一样。

不。爱德华发出低沉的笑声,柔软的银纱又一次开始流动,他才不了解他自己呢。

 

你知道打败魔王最好的方法是什么吗。

去烧尽他的宫殿,毁灭他的帝国,离间他的下属。

错了。

去砍断他的翅膀,挖出他的眼睛,削去他的四肢,最后把他抛进深渊里,等他死了之后用烈火焚烧他的尸体。

又错了。

去摧毁他的精神,泯灭他的意志,让他绝望让他发狂。

都错了。魔王可没这么好战胜。

宫殿被烧可以重建,帝国被毁可以东山再起,失去下属了还会再有;肉体被毁灭精神也会长存不朽,终会有人继承他的遗志;至于精神,魔王可是魔王,你以为那这么好摧毁么?

那该怎么办?

只有一个办法。爱德华走到窗前,细细看着空中的月亮,这一夜月亮竟出奇地圆满,皎洁明亮如同玉盘,像是在昭示着故人重逢。

什么办法?

爱德华笑了,眉眼弯弯,新月般单纯灿烂。

去爱他。

 

他发现他的时候,他正烂醉如泥。软软地躺倒在地上,身边是散落一地的酒瓶。瓶中剩余的琥珀色液体冷冷地看着,泛出些讥诮的冷光。

奥斯瓦尔德无奈地与那些液体对视,然后更无奈地看了看地上的男人。他一身酒气,昏睡不醒。

“这可不太像平时的你啊。”奥斯瓦尔德咕哝一句,然后勉强将他扶起来,“爱德,我建议你去洗个澡。”

“我不要。”爱德华睁开眼睛,似乎是稍微清醒了一些,“奥斯瓦尔德,你来不来些酒?这些可都是上好的南方佳酿,我从你的地窖拿来的,年份和产地都刚刚好。”他一边说着,一边自顾自又开了一瓶。

酒水的味道传递到唇边的时候,奥斯瓦尔德几乎是想也不想就推开了爱德华。

已经有一个疯子了,他可不想再变成第二个疯子。

酒液洒了一些出来,有一些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爱德华敞开的领口处。酒珠顺着线条明细的锁骨向肌肤纹理的延伸出滑去,光线微暗的时候乍然一看,像是松树枝上挂着的琥珀石。

爱德华似乎有些无措地低头看了看,他这时的动作显得格外呆滞。酒是个好东西,它能把一个成人变成他最初之时的样子。

“酒是个好东西,它让我去忘记一些事情。”爱德华自顾自地喝着酒,酒瓶在他手里被松松地握着,“有时候,想起来也不是那么好。”

“最近我的脑子老是被一些东西给占据,一些,模糊不清的,没有意义的片段。”爱德华用中指的关节敲了敲太阳穴,表情郁闷得有些可爱,“那些片段好像是关于你和我的,我试了很多次,但还是想不起来,奥斯瓦尔德,”他突然抬起头,眼神似乎有些不安,如同丛林中受惊的幼鹿,“我们的过去是不是很不好,所以上帝才不让我回忆起来。”

“你告诉我好不好,亲自告诉我,有些话,我想从你的口中听到。”男人的眼睛湿漉漉的漆黑,悲伤又迷茫,“我很痛苦......奥斯瓦尔德......我什么都想不起来......什么都想不起来......只有光,只有冰,只有火......我还梦到了刀子和枪......还有血,好多好多的血......刺耳的撞击声......那些都是什么玩意儿啊,我们的过去到底是什么样的,就是由这些东西组成的么......求求你告诉我......”

“我不相信。”

很罕见的,这一次他没有去安慰他。他只是略带怜惜地看着他,坐在房间里的扶手椅上,极尽温和地看着他,像是猎人看着被陷阱毁去双腿的金钱豹。他的表情很平静,并不宽大的掌,没有丝毫颤抖地覆在手杖的银质鸟头上。

“我会告诉你的,爱德,我以我帝王的身份保证。不过现在,你得先去洗个澡,你臭死了。”


浴室里水雾弥漫。

美人沐浴那是艺术,所以青铜的浴缸被置于整个浴室的中央,周围还有洁白的纱帘垂下来。

美人就躺在纱帘之中,浴缸里的热水温度正好,水上漂着鲜艳的玫瑰花瓣。

他玉体横陈。

奥斯瓦尔德若有所思地盯着。爱德华的身材比例倒是很好,虽是有些纤瘦但线条流畅又完美,皮肉骨三者恰好地结合在一起。像是历经了一些岁月突兀已被磨平的古希腊神像。

他的骨相很好。奥斯瓦尔德想,这就像是新雕刻出来的大理石雕塑了,眉眼堂堂如同朗日山河。

像是感受到他的目光,爱德华转过头来,雾气将他的眼睛熏得朦朦胧胧的,像是带着水珠的紫黑葡萄。他颈部血管的线条优雅地微动着,“第一个问题,我们以前一起做过什么?”

奥斯瓦尔德没有出声。他轻轻地拨开纱帘,走到男人的面前。那个问题他好像没有听到,他看着那双终于重新变得清晰的眼睛。终于清楚了,他欣慰地想。

终于清楚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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